民歌是最古老的文體,比詩更早地來到人間。民歌是詩歌的母親,在人類擁有語言之前,在人類還沒有文字之前就有民歌了。民歌的時間最長久,民歌的范圍最廣大,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會有民歌在傳唱,不管那個地方有多么遙遠、多么荒涼、多么寒冷、多么窮困。我國最早的詩集《詩經》實際上就是民歌的集子。“蒹葭滄滄、白露為霜,所謂尹人、在水一方”。“關關睢鳩、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、君子好逑”。這些都是最早的民歌之一。啊,多么美好的意象,讓今天的人們好生羨艷。
民歌是草根們創(chuàng)作出來的,遠離官爵和精英,卻充滿了無窮的智慧。遙想那些民歌的作者,他們身穿布衣、腳穿草鞋,耕田種地,養(yǎng)羊喂牛,他們和我們一樣平凡和低賤,他們一天也離不開生產勞動,一天也離不開采黃土風沙,一天也離不開苦難艱辛,所創(chuàng)作的歌謠最有生活氣息,最有真情實感,最能溫暖蕓蕓眾生的心。
“想親親想得我心花花亂,煮餃子下了一鍋山藥蛋”。民歌就是這么率真。“這么長的辮子兒、探不上個天,這么好的妹妹呀、見不上個面”。民歌就是這么幽默。“那兒的小雞咕咕咕,那兒的蜜蜂嗡嗡嗡,那兒的青蛙呱呱呱,那兒的大鵝哏兒更”民歌就是這么樸實。“白生生的大腿白生生的奶,這樣的好東西你都不愛” 民歌就是這么火辣。在那個桎梏的年代是民歌把天捅破了讓天外的光瀉了下來。在那個專制的年代是民歌解開了捆綁心靈的繩索。在那個道學橫行的年代是民歌敢于站出來給那些假圣人、偽君子一記響亮的耳光。
神州大地廣闊無邊,東南西北風雨不同。陜北的信天游、寧夏的花兒、東北的二人轉、塞北的二人臺、沂蒙山的小調、內蒙古的長調、川江號子,這些民歌像花兒一樣的開放,像云兒一樣的飛翔,像草兒一樣的野火燒不盡、春風吹又生。民歌啊唱出了愛情的甜美、唱出了人生的真知、唱出了人性的光芒。那些走過時空的民間歌手,我們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姓名,但是,我們卻能感受到他們的呼息。他們是赤腳的智者、光頭的圣人,明亮的銀河、燦爛的星空。“天滄滄、野茫茫、風吹草低見牛羊”。“江南可采蓮,蓮葉何田田,魚戲蓮葉間,魚戲蓮葉東,魚戲蓮葉西,魚戲蓮葉南,魚戲蓮葉北……”民歌中的文化元素和思想意境不亞于唐詩和宋詞。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打磨完善,民歌已至善至美,它們走過長長的時光隧道一次次叩開我們心靈的門窗。
人的生命是短暫的,民歌的生命是永恒的。只要天上還有太陽和月亮,地上還有莊稼和草木。就會有限民歌在傳唱,就會有唱亮民歌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