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湖南探親看父母時,母親得意地向我展示父親一年來的根雕作品。一棵棵精雕細琢、自然淳樸的根雕讓人愛不釋手。我情不自禁地向父親說道:“把那棵四不像送我行不?”父親呵呵地笑道:“四不像?這個比喻好,那就送你棵四不像吧。”
父親對根雕的熱愛還得從他剛退休時說起,那一年,父親離開了他熱愛的鐵路企業(yè),顯得無比的落寞,母親和我們兄妹對此一愁莫展。一次他與母親郊游爬山時,發(fā)現(xiàn)路邊的一棵油茶樹根長得很特別,猶如亭亭玉立的少女。父親早年學過美術(shù),愛好書畫,他認定這是一件絕好的根雕材料。于是,他和母親將那棵廢棄的樹根搬回了家。在他的精心雕琢后,腐朽的樹根立即煥發(fā)出耀眼的光彩,一尊優(yōu)雅的少女根雕就這樣在父親的手上誕生了。
從那以后,父親對根雕著了迷,也因此找到了退休生活的樂趣。只是辛苦了母親和妹妹,那時,為了找到上好的根雕材料,只要聽說哪地方有廢棄的樹根,母親都會陪著父親前去觀摩一翻,然后,將可能用得上的樹根搬回家。妹妹更是賣力氣,只要父親選中的樹根,她都會想方設(shè)法往家里搬。沒過一年,家里的柴棚就堆滿了各式各樣樹根。可父親的根雕作品卻沒出多少,畢竟像美少女那樣的原材料可遇而不可求。
面對堆積如山的樹根,父親很想將它們?nèi)孔優(yōu)槊利惖乃囆g(shù)品。但絕大多數(shù)經(jīng)過反復琢磨后,仿佛都是不可塑造之材,更確定不了該如何創(chuàng)作。一時間,父親為這些樹根犯了愁。母親勸他把那些無用的樹根當柴禾燒了完事,可父親總有些舍不得,他說:“再等等吧,總有一天,它們都會變成寶的。”我們見父親如些執(zhí)拗,也不好多說啥,只是對收集樹根的事變得不那么積極了。
經(jīng)過大約兩年多的時間后,父親終于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。那就是不拘泥于把樹根塑造成某種形狀,只表達其中最能打動人的自然特質(zhì)。父親說:“樹根長期生長在地下,支撐著一棵樹的成長。地下復雜的環(huán)境造就了根的千姿百態(tài),把根的自然之美凸顯出來,應(yīng)該是根雕的最佳創(chuàng)作方向。就如我們描寫人物,總是用一種套路去寫,就會變得索然無味。如果我們能挖掘出人物的幾個關(guān)鍵特征,并對這些特征進行刻畫,那就能把人物寫活。”沒想到愛好美術(shù)的父親對文學創(chuàng)作會有這么深的見解。
從那以后,在家里閑置了許久的樹根又陸續(xù)活躍了起來,父親的書畫愛好得到了得極致的發(fā)揮,一件件作品孕育而生。只是很多作品都如我剛剛索要的那棵根雕,什么也不像,卻又處處彰顯著出根的活力。父親對完成的根雕作品總是特別慷慨,大部分作品都送給了親人或朋友們。在他的心里,讓大家分享自己的快樂就是最快樂的事。
看見聚精會神雕琢樹根的父親,由衷地為他高興,但愿父親能永遠保持這種樂觀豁達的心態(tài),永遠那么健康開心,心里默默地為他祝愿。
作者:中鐵十六局鐵運公司包神指揮部梁艷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