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
垂涎西瓜
每次吃西瓜，我總會想起少年時代渴望吃到一口西瓜的故事。我初中兩年就讀的新河學校當地，有幾個農民種了西瓜，中秋是西瓜成熟的季節(jié)，一斤西瓜三五分錢，經濟條件好的同學買來大口享用香甜可口的西瓜。我沒錢買，吃不起西瓜，看別人狼吞虎咽、臉上糊滿西瓜汁的樣子，大口大口地咽口水，唯恐有人看見自己對西瓜強烈的渴求模樣。如果有人施舍一塊給我，那我一定會千恩萬謝，可惜沒人那么大方，可憐了我這樣的窮孩子。實際上像我一樣家庭人口多、經濟十分困難的學生占大多數。我曾發(fā)誓，等我有錢了，買100個西瓜讓全家人吃個夠！貧窮不是罪惡，但在以財富論英雄，以富有體現(xiàn)尊嚴和價值的現(xiàn)實中，貧窮是悲哀的代名詞。嫌貧愛富是一些人慣有的思維，根深蒂固，一代代相傳。親戚朋友之間，誰家富裕，誰家被高看，有人捧，與其來往的親戚朋友就多，反之，很少有親戚朋友登門。由于社會環(huán)境的原因，土里刨食的農民難以改變缺吃少穿的命運。多少年過去了，看見西瓜，曾經對西瓜垂涎欲滴的往事便涌上我的心頭，總一種苦澀的味道漫溢開來。
貧窮新娘
鄰村有一個姑娘嫁給我就讀的新河村一個家境貧寒的小伙子，家里除了兩間舊瓦房和足夠糊口的糧食，無任何經濟來源，原本養(yǎng)有五六只下蛋雞，是全家唯一的搖錢樹，維持小家庭生活，不曾想，一夜間被狐貍全給咬死了，一下斷了財源，連買一盒火柴的錢都沒有，日子過得緊巴巴的。但他們小夫妻卻十分恩愛，貧困沒能阻擋他們對愛情的忠貞不渝和對美好生活的憧憬。那是個孕育真情、真愛的年代，只要人對眼，不管男方家庭如何，有沒有房子，有沒有糧食，有沒有經濟來源，女孩子便能與其相親相愛，結為終身伴侶。婆家窮，遭遇沒錢的尷尬。姑娘常向娘家要錢，讓村里來學校上學的女生給捎來，每次從娘家能拿到一兩角錢。那個姑娘長得很俊俏，與人見面時未開口先臉紅,像一棵含羞草,一副羞答答的摸樣,很乖巧。經濟上入不敷出的生活重壓，讓她有幾分自卑，大家很同情這位比我們大不了幾歲的姐姐。其實這種現(xiàn)象并非個別，出于尊嚴和面子，那時候，許多貧困家庭不愿讓外人知道自家的底細，人們的生活水平不相上下，稍好一點的家庭都是有正式工作的工人、干部、教師之類吃官飯的。而這部分人在一個村子里占得比例很小。那個新娘的摸樣，我至今還記得。我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命運如何，但愿她擺脫貧困，生活幸福。
夜半偷杏
我是個很本分的孩子，膽子小，怕蛇和老鼠，更怕死人和棺材，夜間一般不敢出門。要說變化，是全家遷到另一個鄉(xiāng)的東坪以后?？芍^近墨者黑，近朱者赤。在新的環(huán)境和新伙伴的影響下干過偷杏子的事。這個村里許多人家院子里種有杏樹。我家居住的小巷子有10多戶人家，巷口一戶人家的院子里幾棵高大的杏樹探出墻外，夏天，稠密的杏子綴滿枝頭，這些開始如小蝌蚪一樣的小杏子，沐浴著風雨，吮吸著明媚的陽光，一天天地長大，流火的七月正是杏子黃熟的時節(jié)。我和幾個同學望著金黃的杏子垂涎欲滴，真想摘幾個嘗嘗。那幾天，這戶人家大門緊閉，估計是出遠門了。一天夜里，我和一個小伙伴相約，借著朦朧的月色，悄悄翻過院墻，爬上杏樹，偷摘杏子。樹在晃動，做賊心虛，唯恐被人看見，讓學校知道還不處理呀？讓父母知道也輕饒不了。我摘杏子的時候，心狂跳不已，身體在不停地顫抖，總算瞎摸了10 幾個杏子，然后悄悄溜下來翻出院墻，在村外吃完才敢回家。這件事一直瞞著家人，事后感覺做了一件很丟人的事，家窮買不起杏子也不能干這事呀！我很后悔自己的愚蠢，父母常教育我們子女，不是自己的東西堅決不能要，更不能偷竊，做人要對得起良心。父親給我講過的一個故事我記憶猶新。從前有個小孩偷了別人的一根針，大人十分嬌慣不去管，后來膽子越來越大，有一天將一戶人家的一頭耕牛偷走了，這個孩子被判了刑，他在向公安干警懺悔時說，他之所以走上犯罪的道路，不是偶然的，由小偷小摸發(fā)展到大偷，他和他父母都有責任。被關進高墻里的人沒有一個不后悔的，人最痛苦的不是沒錢，沒房，沒衣穿，而是失去人身自由！被法辦的每個人都要面對手銬、蹲墻角、喊報告這三件事，身不由己，有時可能還要遭到牢頭的毒打，沒有人格和尊嚴。小時候有污點，對一生的影響很大。
人一生摔幾個跟頭不可避免，有的可以原諒，有的則是堅決不能寬恕。因小失大的例子太多太多，要學會計算成本，多吸取他人的教訓有益無害。
那件事我十分內疚，良心受到了煎熬。此后不管誰蠱惑我干不該干的事，我都要三思而后行。在軍營6載和兵轉工后的30多年，還有往后的歲月，我始終遵循一條原則：清清白白做人，人品最尊，讓人戳脊梁骨的事堅決不做。
中鐵十五局集團二公司杭甬項目部呂奎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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