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牽牛花初開的時節(jié),葬禮的號角就已吹響,但是太陽,他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都是旭日。當(dāng)他熄滅著走下山去收盡蒼涼殘照之際,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燒著爬上山巔布散烈烈朝輝之時。——《我與地壇》
在我很小的時候,我也擁有過如史鐵生的地壇這樣的“秘密基地”,那是一片叫不上名字的野地,地上長著幾棵松樹,松樹的腳底下生長著一片柔軟的草地,上邊點綴著各色小野花,星星點點,一直沿著小徑蔓延下去。記憶已經(jīng)模糊不清了,只記得這個“秘密基地”離家不遠,每次在學(xué)校里被老師批評了,跟同學(xué)鬧別扭了,又或者是成績沒考好被爸媽揍了,我都會來到這里,跟她傾訴一下。我堅定地認為這個地方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生命力,他們能聽到我的抱怨,并給予我無限生長的勇氣。
記憶里的“秘密基地”好像四季如春。陽光給她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黃,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依然記得那種氣息,被太陽曬得柔軟的草地混合著泥土的清香,夾雜著花香,再被懶懶的風(fēng)柔柔的送到我的面前。在這樣的下午,我常常坐在這片只屬于我的小天地,看著閑書,曬著太陽、吹著晚風(fēng),總是很愜意。
時間從來都不吝嗇,后來我離開了那片基地,迅速成長為一名“大人”。各種煩惱接踵而至,稚嫩迅速退去,成長遠遠沒有我想象的那般美好。考不上好大學(xué),找不到好工作,仿佛人生已被打上了“不合格”標簽。在那些惶恐又無助的日子里,我總是一遍又一遍地想,要是當(dāng)時怎樣怎樣就好了,可是人生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。于是我又拿起那本叫《我與地壇》的書,在字里行間拾取了很多慰籍。
史鐵生出生在北京,從小學(xué)習(xí)成績優(yōu)異,考上了清華大學(xué)附中。那時的他還是一個風(fēng)一樣的少年,和玩伴兒們在胡同里踢球、嬉戲,尤其擅長80米跨欄,在他飛奔跨越時,怎么也不會想到,他的大半生卻需要在輪椅上度過。史鐵生響應(yīng)國家號召去陜北插隊,陜北的冬天寒風(fēng)刺骨,在高強度勞動中造成先天性脊柱裂病情惡化,只能又回到北京進行治療。他曾無數(shù)次祈求這只是命運和他開的一個玩笑,怎么會嚴重到截癱呢?可是現(xiàn)實總是很殘酷。一個二十出頭熱愛運動的青年,終生只能以輪椅為伴。他最初萬念俱灰,曾三次試圖自殺,都被父母及時發(fā)現(xiàn)而阻攔。在母親的悉心照料和朋友的關(guān)心鼓勵下,他終于打消了死的念頭,試著再活活看。“路無法再用腿去趟,只能用筆去找。”他漸漸振作,用一支筆續(xù)寫了另一段人生,而我也終于感知到了文字的力量。
我仿佛能理解《我與地壇》開頭的那段話了,那是全本書里我最喜歡、印象最深刻一段話。生命由生到死都是客觀規(guī)律,日升日落、月圓月缺都是無法阻止的事。我總覺得生活對我太苛刻,其實每時每刻我們又都是幸運的,因為任何災(zāi)難前面都可能加一個“更”字。
凡世間之萬物各有所歸之地,生命短暫卻又永恒。命定的局限盡可永在,不屈的挑戰(zhàn)卻不可須臾或缺。生命就如使命,愿我們都能如史鐵生一樣,用有限的生命去探索無限的人生,愿我們都有向死而生的勇氣。
作者單位:中鐵二十一局一公司